论货币资金的消失 债市引爆的雷也会炸伤股市投资者

蔡江伟

听说，某知名上市公司的债券违约了，听说而已，我没有亲见。但我却见过未曾违约时的公司，AA+的信用评级，被称为优质的发债主体。辅以稳步增长的营收，以及同样稳步增长的利润，再有稳步增长的股价配合，俨然就是白马股的典范，甚至于一度要问鼎千亿市值。在一众券商的研报中，充斥着“XX龙头”、“世界级平台”之类的溢美之词，简直就是价值投资的标杆。倘若买了它的股票，谈笑间，便能挥斥方遒了。

在财报一切资产的名目中，流动性最佳的，便是货币资金。便有懂行的人常常对我说，货币资金，大抵就等同于现金的意思。景气时刻，是业务扩张最给力的弹药；艰难之际，则是最为珍贵的粮草，往往便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倘若能找到市现率超低的公司，那便是可以大举抄底的宝贝。也因为这个缘故，不时就有上市公司在这个栏目上动手动脚，在财报截止的时刻，临时拉拢一批资金，勾稽出实力雄厚的假象——但只有非凡的人才看得出，便早早地发出警报。但这些警报，在一路高歌猛进的K线图面前，便渐渐为人所忽略了。听说，原来监管层也察觉有异。去年年中，交易所便发出问询函，就其披露的年报中的疑点，一股脑抛出了十多个问题，个个切中要害。

那时我最大的希望，就在于这类作假的把戏被戳穿。尤其看到巨额货币资金存在的同时，还有同样存在的巨额债务和财务费用，以及大股东将其持股近乎全部质押的消息，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一天可能会爆雷。现在，这个把戏终于难以为继了，则普天之下的人们，其感慨为何如？

这是有事实可证的。试到专业的投资网站、社区交流，凡有大小机构，从业者乃至普通股民，除了几个脑髓里有点贵恙的之外，可有谁不认为这事蹊跷得紧的？在公告本息兑付存虞之前，居然就有先知先觉的机构不计成本地折价抛售，刚过完周末，果然就爆雷了。账上150亿的货币资金，居然付不出10个亿的超短融券本息？怕是再隐忍的人，也要为此愤懑不平。而因为债券违约的缘故，连累其股价也跟随大跌，债市引爆的地雷，也炸伤了股市的投资者。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那简直是一定的。

若论对市场的影响，投资者的损失之外，最大的伤害，莫过于对市场所赖以运行的信任基石，也有所动摇。市场之所以运转，全赖于信息披露。而上市公司的所有公告中，开篇第一句便是“本公司及董事会全体成员保证信息披露的内容真实、准确、完整，没有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重大遗漏。”然而从结果来看，纵然经过审计后的财报，里面数字居然也当不得真，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了。

期间事情还很多，诸如货币资金造假的方法，在人们不断的探讨下，居然有了N种花样。有说造一个假银行网站哄骗审计师的；有说为了找过桥资金紧急充数，以至于总能推高逆回购价格的；有说审计机构沆瀣一气合谋为之的……至于如此热衷造假的根源，恐怕还是收益与风险差距过于悬殊所致。毕竟，相比动辄数以亿计甚至十亿计的收益，顶格60万元的罚款，简直连九牛一毛都不如。

即便毛驴刷上白漆，也终究只是毛驴，变不成白马。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