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乃权:美降息薅羊毛碰上了中国难以下咽的"仙人球"

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7月31日宣布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下调25个基点到2%至2.25%的水平。这是美联储十年以来的首次降息。在此之前，有超过20个国家迫于经济增长放缓的压力已在本年度相继启动了宽松的货币政策周期。

美联储此时的降息似乎是对当前疲软的国际经济形势的回应。其实，美国加息和降息政策一直是美国薅其他国家“羊毛”的工具。在美国经济衰退时，通过降息政策，不仅利于刺激美国国内经济的复苏，更重要的是，让美元变得更便宜，其他国家的企业就会大量举借外债。待美国经济稳定后，美国再通过加息政策，吸引国际资本流回美国，导致其他国家出现流动性紧缩，企业资金链出现断裂，举借的外债难以偿付。此时，美国就会乘机以更低廉的价格大量收购其他国家的优质资产，从而获得丰厚的资产回报。

然而，美联储在2015年开始的加息进程，“薅羊毛”的过程中，却碰到了中国这个难以下咽的“仙人球”：中国资本项下没有完全开放，资本阀门把控较严，资本难以大量流出本国，并不会出现严重的流动性危机和大部分企业资金链断裂破产的情况。“资本项下”流动成为了中国的金融安全阀，正是由于这道阀门的存在，美国才难以薅中国的羊毛，只能通过其他手段。

反观美国，长达4年的加息进程美国国内经济已然积累了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新屋销售数据不及预期、零售销售数据连续多月的负增长、非劳动就业人口增速放缓、美债收益率出现倒挂表明未来美国经济衰退的可能性在变大。当以华尔街为代表的强美元派，难以通过加息来攫取更多利益，又面临美国国内可能面临的经济衰退风险时，不得不暂时屈服于特朗普减税降息刺激政策，同时也是旨在引诱中国及其他国家大举借债，从而谋取新一轮的利益。

由此可见，美国利率政策走向其实一直经受着华尔街和白宫之间的博弈：强美元还是弱美元的分歧。华尔街控制了美国的金融领域，美元的地位与其休戚与共。加息不仅能回笼量化宽松时期发行在外的超额美元并从其他国家的经济动荡中攫取收益，更重要的，是能保住美元核心地位，保持美元的强劲形象而不是一味放水贬值的“垃圾”资产。这才是巩固美国经济话语权同时华尔街又能取得更多财富的基础。而总统特朗普则希望长期的低利率能真正刺激经济，拉动内需，同时保护美国企业的利润不会被投放高利率贷款的资本家们分走，从而促成美国长久的繁荣。二者的博弈并无对错，只不过代表了不同阶层的利益诉求。所以，此次降息是否意味着美国会开启新的降息周期，除了取决于美国经济的实际运行状况，可能还要看美国内部政治经济博弈的结果。

那么，我国是否需要紧跟美国的降息的步伐？尽管当前中国央行选择按兵不动，但如果美国真的开启降息通道，多次降息，我国央行跟进降息将是必然。这是因为当前美元仍然处于强势地位，美国仍然在世界经济体系中掌握重要话语权，其货币政策的变动仍会对其他国家的政策制定产生较大的影响。从美联储宣布降息就立刻有部分国家跟进降息便可见一斑。若我国与美国逆周期而行，必然会对贸易开展、维持人民币币值相对稳定、经济平稳运行等多方面产生消极影响。所以，从长远看，我国货币政策应该顺“势”而为，同美国保持“同频震动”最为安全。

（作者：景乃权，浙江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刘晓舟，郝焜，陈华，邓晔菁，浙江大学金融系研究生）